如戏人生
作者:东泓
简 介

本文以白描的手法讲述了一个普通淮剧演员邵云鹏的悲欢人生。

在近百年的时间跨度中,他经历了抗日战争、解放战争、解放初的政治运动、以及改革开放等重大事件。

他的一生,如戏剧般跌宕起伏。虽然历尽磨难,但他却依然执着地追求自己的理想和幸福,无怨无悔地爱着他的亲人和朋友。他的人生是新旧社会交替的大时代背景下,一代人甚至几代人的缩影!

一句话

讲述了淮剧演员邵云鹏在新旧社会交替的大时代背景下,如戏剧般跌宕起伏、却始终真情付出的悲欢人生。

看点一

情真意切,立足小剧种——淮剧

2008年,淮剧被列为我国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,是起源于苏北地区,盛行于上海、苏州一带的小剧种。作品根据真人真事改编,情真意切,能很快引起读者的共鸣。故事里的人物在命运的操盘手中,或欢笑或流泪,或奋斗或低迷,生死往往就在一瞬间。百转千回,曲折离奇,让人看了不禁唏嘘不已,感叹世事无常,造化弄人。

看点二

百年变迁史,时间跨度长

小说跨度将近一个世纪,这也是见证中国近现代史最重要的100年。主人公经历了新旧两个社会,历经沧桑,尝尽人间百态。故事尽可能详实地展现了历史变迁下的一个国家,一种职业,几个家庭,几代人的挣扎、奋斗、生存史。每一件事就像一幕幕无声电影回放在读者的眼前,画面感强,情感充沛。

大纲

1、吾家有儿初成长

由于儿子福生表演受伤,遭遇温饱危机的颜景文带领着自己的唱淮戏的颜家班来到苏州,在邵俊才的主持下,与长期唱香火戏的何还山一起搭班唱起了戏。

俊才一家十分热闹,夫人韩氏为其生下二子一女,长子维堂、次子金堂,女儿素贞已嫁为人妇。除此之外,家里还住着夫人的金兰姐妹边三娘以及她的小女儿。

何还山的演出以唱为主,比较“文”,而颜景文偏重的是“武”,所以他们决定合两家所长,演出《杨家将》。

两班合作愉快,人气始终不减。

金堂几乎每天都跑来看颜景文和徒弟们练功,对颜景文也极为敬重。他早有拜师之心,在家软磨硬泡,终于求得父亲出面。

金堂每天跟着师父练功,很是勤勉。颜景文对他也几乎是倾囊相授。但是一切在两个月之后,福生和颜刘氏到来后,发生了微妙改变。福生嫉妒金堂受父亲看重,受青梅竹马小海棠喜爱,便暗地里对他置气,颜刘氏受到儿子的影响,对福生也只做足面子功夫,实在称不上亲近。

随着时间的推移,临时拼凑的班底到底是显露了缺陷,何还山和颜景文两人也日渐不对付了。在爆发了一次正面冲突后,颜景文有心离开,但是碍于福生的身体状况,只得暂时留置。

听说了师父要走的消息,金堂急急跑回家,向家人表明自己想一同离开的意愿。此事遭到了韩氏的强烈拒绝。作为家里的小儿子,韩氏总是对着金堂偏疼几分,如今儿子还年幼,便要离开家乡,颠沛流离,想到这里,韩氏无论如何都不肯松口。

金堂对淮剧有着强烈的喜爱与执着,想要跟随师父继续学习,登上舞台。家人不理解,他只得恳求师父,期许师父能够说服父母,将他带走。

金堂随着颜家班一起来到吴江。颜景文手上有了本钱,就在吴江招揽了一些唱门叹词和唱香火戏的艺人,又添置了戏服行头,开始排演《白虎堂》。颜家班人丁逐渐兴旺,金堂比颜景文还要高兴,因为他能学习的东西更多了。颜景文武艺的确高强,但是唱功一般,而淮戏是戏为骨,唱为肉,最初的表演形式就是说唱,后来受到徽剧的影响,才逐渐有了戏曲“表演”的影子。

金堂已跟着师父跑了许多地方,从一个周正的孩子长成了一个坚强独立、勤奋好学的年轻人,他在淮戏表演上越来越成熟。从跑龙套,到娃娃生,再到小丑、武生,金堂能唱的戏目越来越多,能做的高难度表演也越来越多,逐渐成为了颜家班的台柱子。

这些年他每年回家一两次,从来报喜不报忧。

福生到底落下了病根,看着金堂在班子里站稳脚跟,看着自己心仪的小海棠对金堂情有独钟,他便也越发视金堂为眼中钉,总是想尽办法差遣金堂做事,或挖空心思阻碍金堂学戏。任何事情金堂都可以忍受,但是对于学戏上受到阻滞,他是没法妥协的。

小海棠两头劝解,但是他们的矛盾终归是无法调和。更糟糕的是,在日常的练功时金堂也感受到了师父对他态度的微妙变化。金堂感念师父的教养之恩,即使自己早已成为台柱,积累了一定的观众,也从未想过要离开颜家班自立门户。

金堂十八岁这一年,在父母和师父的期许中,他改名为云鹏,意为胸怀大志,将来能够青云直上、鹏程万里。

1937年春天,云鹏22岁。这年,颜家班重返上海,在闸北的凤翔舞台演出。云鹏出演《杀四门》中的武生高君保和《杨香武三盗九龙杯》中的武净杨香武。此时他已能挑大梁唱全本,不是初出茅庐的无名小辈了。云鹏唱戏没有包银,只有日常师父偶尔给的零花钱,因此总是囊中羞涩,但即使这样,他也从来毫无怨言。不过这让他认识的新朋友,专工小丑的顾神童很是为他不平。

而小海棠,在上海期间,她跟了一个上海有钱人。她告诉云鹏,自己去享福去了。

日本发动了“八一三”事变,凤翔舞台处于中日双方直接交火的区域内,生意越来越差,几个股东觉得短期内混战的局面不会改变,便一致决定把凤翔舞台关门大吉。

云鹏跟着师父在阜宁老家种了两个月的地,却收到来信,得知日本人已经打到苏州,十分焦急,便拜别了师父,国内战事频发,从此天南地北,怕是很难再见了。

2、相思相望不相亲

到达苏州时,云鹏遭到了日本兵的剥削盘查,但好歹是有惊无险,安全到家。在遭遇日本战机投掷燃烧弹事件后,云鹏通过哥哥维棠的关系,开始到开黄包车行的赵四爷那边拉车。在这期间,他仍坚持早起练功,真正做到了师父教育的“拳不离手、曲不离口”。

云鹏在吴江结识了许多朋友,也在吴江与顾神童重逢。他们酒楼吃饭,遇上了弹琵琶的姑娘桂华。云鹏怜惜这个姑娘,便给了许多的打赏钱。竟发现台下坐着桂华,原来她是自己的朋友历玉洪的表妹。这次是他请桂华来看戏的。两人在之后的接触中互相生出好感,同时云鹏也知道了桂华的身世。

吴桂华从小父母相继因病而亡,母亲临终前把她托付给了一个远房亲戚,远房亲戚借了债还不出,便把吴桂华卖给债主做养女来抵债。养母生过一个儿子,可是从小病痛不断,是个“药罐子”。吴桂华在养母家实际就是个丫头,不仅要扫地洗衣做家务、侍候病人,还要卖唱挣钱。

桂华的养母见云鹏来提亲,便狮子大开口要了500块彩礼。云鹏问赵四爷借了高利又向朋友东平西凑了500块,终于将桂华走出了魔坑。

云鹏在苏州安定下来后带回了桂华,办了一个简单的婚礼。桂华勤劳又亲切,很得韩氏的喜爱。一年之后,桂华为云鹏生了一个大胖小子。

云鹏又要上路了,桂华由于在做月子,无法陪同,只能呆在苏州。半年之后,云鹏归来,但家里一切都变了样。儿子夭折,桂华也疯了。

原来早在吴江,桂华的养母为了控制她,就给她吸食了白粉,在单独呆在吴江的这段期间,她凭借强大的意志才戒除了白粉,但是受到儿子夭折的打击后,她再次沉溺了。云鹏得知真相后,既爱怜又愧疚,一开始还期许可以帮助她再次戒除,可是到了后来,云鹏妥协了。

为了还钱,云鹏依然跟着戏班到处奔波。

1945年初夏,日本投降,局势逐渐安定,看戏的人也慢慢多了起来。

这时,淮剧历史上第一个股份制的“共和班”已经成立。“共和班”由几个主要演职人员作为股东,股东之外的艺人按戏份多少拿工资,由股东发放,如果生意好还有钱剩下,再由股东平均分配。“共和班”与以往戏班的最大不同之处在于,艺人不再拿剧场老板的包银,而是根据戏票收入跟剧场老板按事先商定的比例进行分账。云鹏所在的戏班也效法“共和班”的做法,跟剧场老板一番讨价还价,终于也获得了分账的权利。云鹏终于在茫茫黑暗中看到了曙光。

可是,云鹏的生活状况并没有多少好转。姐姐需要接济,桂华吸白粉需要花费大量钱财,赵四爷那边债务也同样不轻松。

云鹏30岁了,这几年也有过几个女人向他表达了好感,但是他都拒绝了。他的想法很朴素,他对吴桂华有责任,他也没有余力再去照顾另一个女人。桂华的状况越来越差,甚至有一次,为了吸白粉,将云鹏戏服给当了。在日复一日的折磨中,桂华终究是去了。

忽然间,云鹏的身体就垮了,他也为此丢掉了戏班的工作。他来到吴江,将桂华埋葬在这。历玉洪推荐云鹏在吴江县警察局谋到一个茶房的差事,但是云鹏的性格终究是不适合和官老爷们虚与委蛇的,最终还是辞去了。

3、白头吊古风霜里

1949年初春,云鹏身体已恢复,他收到顾神童的工作邀请,回苏进永义剧团帮忙。不久,苏州解放,顾浩章带着永义剧团的演职人员在沪宁线上巡回演出,颇受欢迎。云鹏也渐渐走出过去,开朗起来。在这期间,他还与同病相怜但是已嫁为人妇的兰女走到了一起。

云鹏35岁,跟着好兄弟顾神童来到上海组建了群义淮剧团,两年之后,剧团解散,云鹏又回到永义剧团唱戏。同时他和兰女两人的关系逐渐半公开化了,两边的家人都很不赞同,而且为此兰女的丈夫徐步祥暴跳如雷。其实他和兰女两人成婚多年,没有孩子,婚姻早就名存实亡,但是徐步祥就是死撑着面子,不肯离婚。

没过多久,顾神童又在上海搞了个建新淮剧团,叫云鹏前去帮忙。

顾神童的头脑灵活,听同行说共产党把艺人称作“文艺工作者”,把艺人谋生的手段提到了为政治和经济服务的高度,又听说如果剧团能争取到党的直接领导,变成“国营”的,那就是背靠大树好乘凉,等于捧上了“金饭碗”。

云鹏数年间在苏沪两地几经辗转,最后进了上海志成淮剧团,才算是稳定下来。云鹏对待工作认真,乐于分享经验,被团长看中,参与到了各项管理工作中去,甚至承担了舞台总监的工作,被人尊称一声“邵二爷”。

1957年10月,云鹏42岁的时候,志成淮剧团在上海复兴大戏院首演《东海最前线》,这是由同名话剧改编的现代剧,说的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和人民群众一道,粉碎国民党残余部队反攻复辟阴谋,取得全线胜利的故事。剧中通过很多武打动作,体现了激烈交火的战争场面,在淮剧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。这也是云鹏最风光的日子。

母亲老了,云鹏遵照母亲的遗愿领养了哥哥维堂的小儿子文富。

云鹏又回到上海,他被小人背后耍了阴招,所以他的名字出现在大字报上,并被罗列了各种“罪状”。一怒之下他撕毁了大字报并且攻击了别人。最终,云鹏被判到白茅岭农场接受劳动改造。

白茅岭岁月是云鹏一生中最黑暗的一段经历。但是这段期间,兰女虽然无法陪伴他,但也对他不离不弃,经常寄东西给他。云鹏进白茅岭的时候是43岁,而出白茅岭的时候已是51岁,两鬓斑白。这个时候,父亲邵俊才已经过世,没能等来相聚。

为了不再让云鹏背负“生活作风不好”的罪名,兰女用三百五十元钱与徐步祥离婚。兰女带着女儿小书凤和云鹏生活在了一起。

后来,文革开始了,云鹏更加低调做人。

渐渐地,书凤也成了一个大姑娘,找了一个云鹏不是很满意的女婿,但是日子也就这么过着。直到她生了澜儿,云鹏和澜儿有种天生的亲近感。云鹏守着澜儿,千娇万宠地拉扯她长大了,就这样日子一天天家长里短地过去了,云鹏终是老了。

在快要90岁的时候,云鹏走了。但是与他最为亲近的澜儿却没能送她最后一程,这也成了澜儿最大的遗憾。